“我不知，大少爷没说，我也没敢打开看。”阿四摇，“柳小姐，我知的就这些了。杜家……杜家咱们惹不起。您今天来找我，怕是已经被人盯上了。这些钱和东西，我谢谢您，但我不能在这儿待了，得赶紧走。”

        “阿四哥，我大哥走得不明不白，我不甘心。”柳曼之直截了当，取出一个准备好的布包，里面是几封现大洋，“这些你拿去，安家也好，跑路也罢。我只想知，大哥出事前那段时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特别的人，或者……他有没有说过什么让你觉得不寻常的话？”

        柳曼之知他说的是实情，也不再追问，只：“阿四哥，多谢你。路上保重。”

        “大少爷出事前大概半个月，心情一直不太好。有次他让我去送一封信，不是往常那些生意往来的，是送到城西‘老钟表铺’，给一个叫‘老鬼’的人。那信火漆封得严严实实，我啥也不知。送完回来，大少爷独自在书房呆了很久。后来……大概出事前三四天吧，他跟杜家那位二爷，杜复朗，在书房里谈过一次，时间不长，但我守在门外，听见里面似乎……似乎有些争执，声音不高，但杜二爷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阿四看着布包，结动了一下，眼中闪过挣扎、恐惧，最终被一种混杂着怀念与愧疚的情绪取代。他抹了把脸，压低声音，语速极快：

        阿四胡乱点点，将布包揣进怀里，也顾不上送她，自己先闪出了门，很快消失在巷子尽。

        她压低帽檐，走进昏暗嘈杂的茶馆。跑堂的见她衣着面却孤来此，有些诧异，上前招呼。柳曼之压低声音，报了一个名字：“我找阿四，以前在柳镜之柳大少爷手下事的阿四。”

        柳曼之独自站在陋室中，心翻涌。杜复朗……大哥死前与他有过争执？那个神秘的铁匣子，里面又藏着什么？老钟表铺的“老鬼”是谁？

        “柳小姐，”阿四关上门，语气复杂，“您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大少爷他……唉。”

        她抬起，望了望壶州城上空那片被夕阳染成猩红色的晚霞。风暴，正在积聚。而她已经没有退路。

        银元的光泽在昏暗里有些诱人。跑堂的犹豫片刻，飞快收起银元，低声：“等着。”转掀开一脏兮兮的布帘，进了后堂。

        她定了定神，迅速离开这间陋室，重新走入杂乱肮脏的街巷。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映在斑驳的墙上。她知自己必须更快，更小心。棋盘上的对手，或许不止明面上的那些。而她自己，在多方势力的夹中，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杜复朗！柳曼之心剧震。

沟的气息。她在一挂着破烂“忠义茶馆”招牌的门前下了车，付了车资，吩咐车夫先回。

        柳曼之站起，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无害：“阿四哥？我是镜之的妹妹，曼之。”

        柳曼之心有些加快。寻找大哥昔日的亲信旧，是她计划中更危险、也更直接的一环。大哥死后，他边那些得力的人手，有的被柳父遣散，有的不知所踪，有的……或许已遭不测。这个阿四，是她几经周折，从一个老仆那里隐约听来的名字，说是大哥很信任的一个跑跟班，为人机灵，或许知些旁人不知的细。

        他引着柳曼之，从茶馆后门钻出，七拐八绕，钻进一条更窄更暗的巷子，最终停在一扇破旧的木门前。开门进去，是个极其狭小简陋的屋子，除了一床一桌一凳，几乎别无他物。

        阿四了干裂的嘴，继续：“再后来……就是出事的一天晚上，大少爷忽然把我叫进去，给了我一个小铁匣子，说如果他有什么万一，让我找个机会交给老爷，或者……交给信得过的、能事的家里人。他还特别叮嘱，千万别让杜家的人知。”      阿四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可那天之后……大少爷就……我吓坏了，没敢立刻把东西送出去，后来柳家乱成一团，杜家的人也来得勤，我更不敢了……那匣子，我埋在城外我老家屋后的枣树底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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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匣子里是什么？”柳曼之急问。

        跑堂的脸色微变，打量她几眼，糊：“这儿没什么阿四……”

        线索像一团乱麻，刚理出一点绪，却又牵扯出更深的迷雾与更危险的影子。她感到一阵寒意，不仅因为发现的线索指向杜复朗，更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的调查，或许早已落在了某些人的眼里。

        柳曼之从手袋里摸出几块银元，轻轻按在油腻的桌面上：“劳烦通传一声，就说故人之妹，想打听点旧事，绝无恶意。”

        阿四眼神闪烁，左右看了看，才低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等了片刻，布帘再次掀开，一个材干瘦、眼神警惕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他穿着打补丁的短褂，脸颊有浅浅的疤，看见柳曼之，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所谓的“故人妹子”是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