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线索(H)
第十章 线索
自那日从阿四chu1得到零碎线索,柳曼之如同怀揣一块灼炭,日夜难安。杜复朗那张看似cu豪的脸,在深夜寂静时,总与阿四那句“争执……脸色很不好看”重叠,泛起冰冷的光泽。她不动声色,借着回娘家的机会,辗转托了极可靠的人,按阿四所说的大致方位,悄悄去寻那棵“老家屋后的枣树”。回信却令人沮丧:那一片村落历经兵祸,屋舍多有损毁变迁,阿四的老家早已易主,院后确有枣树,但几经翻挖,未见什么铁匣。
线索似乎断了。而杜家内bu,孟玲梦的临盆之期渐近,府中上下隐隐浮动着一gu期待与躁动。杜英时来探望弟媳的次数明显多了,目光总有意无意扫过孟玲梦高耸的腹bu,那里面是他期盼已久的杜家血脉。柳曼之冷眼旁观,心中那gen弦却绷得更紧。这个孩子的降生,必将打破杜家眼下微妙的平衡。
就在她焦虑于调查陷入僵局、内宅风波将起之际,又一封无名短笺,被悄悄sai进了她卧室梳妆台的抽屉夹层。笺上字迹不再是宋征言从前那般清隽飞扬,而是力透纸背,带着一gu冷ying的决绝:
“明日未时三刻,城南废窑厂,旧事或有分晓。若来,独shen。”
没有落款,但她认得这字里行间压抑的、属于宋征言的气息。旧事……他指的只能是大哥柳镜之的死。他怎么会查到线索?是巧合,还是他一直在暗中关注,甚至……调查?
风险不言而喻。废窑厂地chu1荒僻,独自赴约,无异于将自shen安危交到那个对她怀有复杂怨念的男人手中。但“旧事或有分晓”这几个字,像带着钩刺的饵,死死勾住了她。她太需要突破口了,哪怕前方可能是陷阱。
次日,柳曼之借口去新开的洋行看看首饰样子,仔细装扮了一番,却挑了一shen最不起眼的阴丹士林布旗袍,tou发也只用素银簪子绾住。她没让杜家的车跟,自己叫了辆人力车,在城中绕了几圈,才在靠近城南的地方下车,步行前往那片早已废弃、只剩断bi残垣的窑厂。
秋日的午后阳光带着慵懒的nuan意,但一走进窑厂荒草萋萋的地界,便觉一gu阴森之气扑面而来。残破的砖窑像巨兽坍塌的骨架,黑黢黢的窑口张着,仿佛能吞噬光线。风chui过空dang的厂区,卷起尘土和枯叶,发出呜咽般的哨响。
柳曼之握紧了手袋,里面有一把小巧的、杜复朗给她防shen用的bo朗宁手枪。她警惕地环视四周,心tiao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你来了。”
声音从一座半塌窑炉的阴影里传出。宋征言缓缓走出来。他今日穿着深灰色的长风衣,衬得shen形愈发清瘦tingba,脸上没什么表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隔着一段距离,沉沉地落在她shen上,审视着,又似乎透过她,看向别的什么。
“你说有我大哥的线索。”柳曼之开门见山,并不靠近,与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宋征言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从风衣内侧口袋掏出一个扁平的油纸包,走到一chu1相对干净、有阳光照she1的断墙边,将油纸包放在半截砖墩上。“过来看。”
柳曼之犹豫一瞬,走了过去。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几张略显模糊的照片,还有几页写满日文和中文标注的纸张复印件。
第一张照片,拍的似乎是一份货物清单的局bu,上面有“福生商行”的印记,日期正是柳镜之遇害前一周。清单上的货物品名被特意圈出,写的虽是寻常五金零件,但旁边手写的日文标注,却明白写着“枪械bu件,关东军旧制式”。
柳曼之呼xi一滞。
第二张照片,是一张偷拍的合影,背景像是在某家日料店的包厢。画面中间是杜复朗,他正举杯与一个穿着和服、留着仁丹胡的日本男人碰杯,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杜复朗shen旁,还坐着一个低眉顺目的女人,虽然照片角度不佳,但柳曼之几乎瞬间认出——那是孟玲玉!她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这日本男人叫吉田正男,表面是‘东洋贸易株式会社’的理事,实际是日本军bu派驻华北的情报人员之一,专门负责拉拢、渗透各地军阀,尤其是……掌控军需后勤的实权人物。”宋征言的声音平静地叙述,听不出情绪,“照片是在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