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去，功力恢复，这双该死的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好孩子，你双目未开，故而迷惘烦恼。”龙女慈爱地把阿花搂在怀里，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双目，“你寿数未绝，不可久留于此。去吧，去成就你未竟之事。”

        乌云、结界、法力飞速划过，林寂蒙着白绫的脸，嘴巴焦急地一开一合。不远，孔雀祭司正缓缓举起竹笛。

        青岚侧耳朝半空听了听，问：“这附近有庙没有？观也成。”

        “妈妈……”阿花不知为何，开口便喊了出来，“妈妈！”

        话说得轻巧。断一副骨，脱一层肉，九劫雷一不少，能不能过来，全看修为和命数。阿花虽然承袭烛龙分妖力，几乎和兰濯比肩，但修炼功底还是浅薄，高深法术来不及学，仰赖一拳脚功夫和烛龙妖力横冲直撞，拖到现在实属不易。

        她说罢，缓缓举起竹笛。

        此甚好，不晓得是什么所在。一位披七彩纱衣，梳飞天望仙髻的年轻女子分花拂柳而来，牵住阿花的手，要引她去个地方。

        “看，这样我们的赢面就大了。”那个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很熟悉的，笑的音调，阿花愈听愈耳熟。她确信，不长不短五百年时光中，她不止一次听到过这声音。她想回看看，子却像钢钉打穿，挪动不了分毫。

        阿花只得抬，棋盘正对面是位慈眉善目的妇人，下着碧波裙，上披百珠衫，一柄珊瑚如意簪，可不就是昔时结界中救度她的龙女！

        刹那间，飞瀑、龙女、花草、棋局消失不见。阿花足下一空，随即双眼剧烈地疼痛起来，犹如万把钢针齐插入目。

        阿花痛得死捂着眼尖叫，钢针越插越深，越深越痛。她颤着手去摸眼睑的血，忽然猛一抽动，眼前顿时大亮，好似死后还阳――

        阿花定定地望她，心底忽然升起巨大的酸楚，仿若漂泊无依的孤女寻到亲眷。过往多少不平事，这一条铁打的脊梁从未弯曲半分。她没说过委屈，亦不曾抱怨。此时再见，眼泪一脑儿地落下来，她其实很累、很疼、很害怕明朝起床又有人和妖惨遭戕害，而她却什么都不能，谁也救不了。

        黑雾稠如墨，鬼影若隐若现。看来玉应缇他们着实杀害不少凡人，勾出他们的魂魄为己所用。陵山派弟子们自觉围拢成一圈，林寂瞥向那团五光十色的裙摆：“现在动手？”

        “能破局否？”有人问她。

        阿花好奇地环顾四周。此地风景奇佳，既非仙山，亦非奇湖。苍穹之下彩云飘浮，红霞满天，畔薄雾缭绕，如素纱拂于指尖。足下虬枝盘曲，老树年岁已不可知，枝碧叶掩映圆滴滴金红树果。一声清越鸣响，白羽禽鸟振翅而过。

        “无需担心，狐狸护她护得很好。”青岚从袖中掏出一竹笛，在指尖审视笛孔，“一时没防备，被雷劈晕了，渡劫都是这样的。”

        “这是哪里呀？”

        世兵荒乱，哪里还有善男信女有心侍奉神仙。人人忙着逃命，寺庙香火几乎绝迹。青岚摇了摇：“天雷不敢劈神位，从前我们渡劫大都藏庙宇，还能暂且口气。如今世凋敝，就看阿花的命了。”

        “不能。”阿花老老实实摇，“我棋下得不好。”

        前行数十步，忽而景致更迭。林中一挂悬泉飞瀑，水声铿锵，击起无数琼花雪沫。深潭边设一桌二凳，恰是二人在此对弈。阿花无知无觉地走过去，弯腰打量棋局。

        “对方执黑，我方执白。此时局中白少黑多，敌优我劣。若要吃对方黑子，不可一味追打吞吃。”一只手自背后伸来，在棋盘上遥遥落下一子，“正面胶着不下，不妨回看看。”白子不再负隅顽抗，转投他暗渡陈仓。一来二去，竟将黑子围住大半。

        “弈棋之……”阿花大口大口着气，脑却异常清明，“即是，破敌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