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莉娜察觉到她的异常，关切地俯查看。

        莉娜笑了，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那是发自内心的愉悦。“喜欢就好。以后发乱了就来找阿姨，阿姨帮你梳。”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小雨的肩膀，目光慈爱，“小雨，别总是一个人闷着。过去的事情很可怕，但你还小，路还长。跟着商队，就把这里当成暂时的家。哈尔虽然是个糙汉子，但心是好的。汤姆那小子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啊？”

        强烈的愧疚感如同水般将她淹没，几乎让她窒息。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歉，或者坦白，但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只能死死地低着，不让莉娜看到自己眼中汹涌的泪水和几乎要崩溃的表情。

        但如果继续下去……她如何面对莉娜那双温柔的眼睛？如何面对这份毫无保留的善意？

        莉娜只当她是感动，又安地拍了拍她：“傻孩子，这有什么好谢的。快去溪边照照，看看我们小雨多漂亮。”她指了指不远清澈的小溪。

看去。两条致的发辫从耳侧编起，在脑后汇合，用彩绳系成一个漂亮的结，剩下的发丝柔顺地披在肩后。虽然只是简单的发型，却让她苍白的小脸显得神了许多，甚至透出一丝属于她这个年龄应有的、被心照料后的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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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话像最锋利的针，狠狠刺穿了小雨用冰冷和算计构筑起来的心防。白天她还在心积虑地想要诱惑莉娜的丈夫，利用他的能力，甚至可能破坏这个给予她温的家庭。而此刻，莉娜却毫无保留地给予她母亲般的关怀，告诉她这里是“家”。

        “很……很好看。”小雨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光的发辫，仿佛那是易碎的珍宝。

        “没……没有。”小雨用力摇，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只是……谢谢您，莉娜阿姨。真的……谢谢。”她抬起，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该怎么办？放弃那个利用哈尔的计划？可是，不那样，她如何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快速获得力量，保护自己？难要一直依赖商队的庇护，等待下一次不知何时会降临的侵犯？那个老兵卫兵的事情，已经证明了所谓的“庇护”有多么脆弱。

        “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雨蹲在溪边，将脸埋进膝盖，无声地哭泣。晚风拂着她新编的发辫，彩绳轻轻晃动。莉娜的温柔像荆棘，缠绕着她，带来温的同时，也带来更深的刺痛和挣扎。

        小雨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块石，跑到溪边。水面倒映出她的脸，苍白的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但那心编织的发辫，却像是一个温柔的讽刺，提醒着她刚刚接受的善意，和她内心正在酝酿的肮脏计划。

        她看着水中的倒影，看着莉娜为她编的辫子，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弯下了腰。愧疚、羞耻、自我厌恶……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