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法將那個女人帶回皇城。然而,孤星宸接下來的動作,卻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孤星宸沒有再說任何話,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般,跌坐回龍椅上。他抬起雙手,顫抖地覆住自己的臉,寬大的龍袖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但在那袖袍之下,一聲壓抑到極點的、如同野獸悲鳴般的嗚咽,隱約傳了出來。那不是哭泣,而是一種靈魂被撕裂時,發出的最痛苦、最絕望的抽搐。
那聲壓抑在龍袖之下的悲鳴,像是被拉扯到極限後終於斷裂的琴弦,在死寂的書房裡迴盪。張烈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他能感覺到,那
滔天的殺意和駭人的恐慌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他從未在孤星宸
上感受過的、足以將帝王徹底擊潰的……悔恨。
孤星宸緩緩地、緩緩地放下了掩面的雙手。那張一向冰冷如霜、掌控著一切的臉龐,此刻血色盡失,蒼白得像是一張薄紙。他的眼神空
無神,沒有了焦點,彷彿靈魂已經被抽離了
體,只剩下了一
軀殼。他看著滿地散落的竹簡,卻好像什麼也沒看見,腦海中反覆閃現的,是她轉
離開時那個決絕的背影。
他機關算盡。他以為,只要把她推得夠遠,只要讓她恨他,她就能逃離這場
為天女的宿命,逃離所有圍繞著她的危險。他刻意在蜀山營地冷落她,狠狠地刺傷她的心;他故意在皇城上演那場戲,當著天下人的面將她定義為冒牌貨,甚至亲手將那枚承載著她心意的玉佩,冰冷地丟還給她。
他要她不留戀。
他要她徹底斷絕對他、對這個皇城的所有念想,然後乾淨利落地回到她原本的世界去。他以為這是最好的保護,是他作為一個帝王,能給予她的、最殘酷也最溫柔的仁慈。他以為自己控制了一切,包括她的情感。
然而,他錯了。
錯得離譜。
當張烈說出「命在旦夕」四個字時,他
心構築的所有防線、所有的理智和謀劃,瞬間崩塌。那不是對失去「天女」這個戰略籌碼的恐慌,不是對計劃被打亂的憤怒,而是一種最純粹、最原始的、即將永遠失去心愛之人的痛徹心扉。
原來……他愛上她了。
這個認知像一
閃電,劈開了他混亂的腦海,讓他看清了自己所有的偽裝。不是那個能為朱雀國誕下繼承人的容
,不是那個需要召喚神獸的天女,而是那個會笑、會哭、會倔強地獨自前往蜀山、會被他一句話刺傷後黯然神傷的、活生生的朱靈夢。他愛的,從一開始就是她這個人。
「哈……」
一聲極其空
的、自嘲般的笑聲,從他那毫無血色的
邊溢出。他愛她,卻用最傷人的方式將她推開。他以為是在救她,實際上卻是親手將她推向了死亡的深淵。他給了她最深的傷害,讓她絕望到放棄了自己,而現在,他卻要承受這份由他一手造成的、永恆的悔恨。
「張烈。」
他再次開口,聲音依舊沙啞,卻沒有了先前的顫抖,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平靜。那種平靜,是暴風雨來臨前最可怕的寧靜,是燃盡所有情感後的灰燼。
「備馬。」
「陛下,您要……」
張烈猛地抬頭,心中充滿了不安。現在出去?全城都在為那個假天女慶祝,陛下的行動會引來無數窺探的目光。
孤星宸沒有解釋,他只是慢慢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形依舊
,但那雙空
的眼睛裡,卻重新凝聚起了一種瘋狂的、不惜一切的決絕。
「朕要親自去帶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