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大概从来没想过会有人能用如此实在的方式伤害到它。

        “被人接走了。”莫临川顿了顿，“来的人说自己是医生，姓阮。”

        片刻，裴星抬起眼，目光掠过客房门口，才想起什么，起打破了这份寂静。

        朱雀缩了缩脖子，在裴星平静的注视下，终于一点点收敛，比起肚子饿还是忌惮更强势的同类，眼里冒出纯良又狗的光，装傻充愣地呱了一声。

        “她烧退了些吗？”

        “我去看看容姜？”裴星拍拍莫临川的手背安抚。

        裴星着那羽，在指尖转了转，然后用羽尖最柔的分，挑起朱雀的喙，轻轻搔了搔朱雀因为震惊而炸开的喙下绒。

        莫临川沉默了几秒，像是需要一点时间将神思从遥远的虚空里拉回，然后她摇了摇，放下照片，转而拿起那张透明的卡套，抽出里面那张门禁卡。

        “接走的时候摸着没那么了。”莫临川回答得简略，紧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容姜答应了我，等她好了带我去她的公司注册份。”

        莫临川点了点，紧接着却又摇了摇。

        “发现什么了吗？”裴星问，声音比平时更轻柔。

        “只知这个，”她开口，嗓音有点干，听起来平平的，“这张卡对应的小区在城西，一个有点偏僻的别墅区。”她将门卡轻轻搁在笔记本的空白页上，“钥匙不是家里的，别的看不懂。”

        裴星松开手，它立刻扑棱着飞回沙发背端，离莫临川稍远了些，小心地整理着自己受损的尾羽，时不时偷瞄裴星一眼，眼神总算多了点老实的意味。

        “陪我一起去吧，城西。”裴星着莫临川的手下定了决心，语气里带上了点恳切，仿佛需要陪伴的是她自己，“趁你注册之前，我们去看看。”

        容姜刚好一点就这个家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的样子急吼吼地要走，她帮忙联系了阮医生。

        “小东西。”她凑近了些，与那双暗金鸟瞳平视，一字一句，“我也是灵。”

        莫临川正坐在沙发里，膝上摊开那本线装的笔记本，手里着那张从卡套里出的老照片。她没有哭，低垂的侧脸上甚至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只是眼神空茫茫地落在照片中那张和她极为相似的笑脸上。

        裴星走过去，脚步放得很轻，在她旁坐下。沙发微微凹陷，莫临川似乎才惊觉，睫颤了颤，目光从照片上移开，落到裴星脸上，又有些飘忽。

        莫临川条件反般抓住了她的手。

        去看看莫姥姥留下了什么。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姥姥的照片上，眼神空的让裴星心口微微发紧，一碰到莫姥姥的事情，莫临川就会跟宕机了一样，不知潜意识是不是还在抵抗这种非自愿的遗忘。

        “看什么看？”裴星挑眉，语气带着警告点意味，“仗着自己是个灵人类奈何不了你，就觉得可以肆无忌惮，胡作非为了是吧？”

        她伸出手轻轻覆在莫临川的手背上，莫临川的手有些凉。裴星握住微凉的手慢慢焐热了些，客厅里一时安静，只有窗外淅沥的雨声，还有朱雀在沙发背上偷偷摸摸梳理羽的窸窣轻响。

        记忆还在，唯独那份牵动着心的感受却被生生剜去了。

        收拾好朱雀，裴星换上贤良得的微笑，转回到客厅。

        裴星的视线掠过笔记本上那些似乎毫无规律的零星字迹，又回到莫临川脸上，“要不要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