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繼續演下去。

        臥底的第一條鐵則：別動感情。動了，就是給自己挖墳。

        她睜開眼，吐了口氣，把菸頭摁進床邊的鐵罐，發出輕微的滋滋聲。

        她咬緊牙，沒出聲，因為母親最後的眼神是命令：活下去。

        但他十四歲。

        她閉上眼，腦子裡閃過十歲那年的血。

        每次看他那雙防備的眼睛，她就想起弟弟跑出去前的最後一眼，像在問她為什麼不拉住他。

        她記得母親把她進櫥櫃，姐姐用體擋住門縫，低聲說「別出聲」。

        他哭著爬出去，想用他那雙小手推開那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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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為了海軍，也不是為了什麼正義。

        她知自己不該他，不該給他乾糧，不該留止痛藥，更不該用那種輕佻的謊話幫他脫。

        弟弟本來跟她擠在一起，瑟瑟發抖，直到他看見母親和姐姐被那群畜生拖出去，聽見她們的尖叫。

不破綻，不留把柄，還得笑得像個不在乎命的瘋女人。

        她咬緊牙，把鐵盒踢回床底，動作重得像在懲罰自己。

        「白癡，」她低罵，聲音裡帶著自嘲，

        ——他一點也不像她弟弟。

        如果弟弟沒死，今年也該是這年紀。

        那年，父親還是個低階海軍軍官，固執得像塊石頭，攔了一幫海賊的路。

        船晃了一下，像是提醒她這艘船終究不會停靠在安全的港口。

        她不是不知後果。只是……有時候，人不是因為「應該」而出手。

        報復來得太快，像把刀一樣劈進她家。

        可那個小鬼，克洛克達爾，偏偏像釘子，扎進她防線的裂縫。

        房間裡只剩油燈搖晃的影子，和一縷沒散盡的菸霧，像她心底那點搖搖墜的堅持。

        她不該跟這艘船上的人扯上關係。

        但她累了。不是體，是某種更深的地方，像被掏空了一塊。

        那小鬼冷、、難搞，像是把一整條街頭都吞下肚又沒被毒死的野狗。

        然後，血。滿地的血。

        可她就是了。

        「再這樣下去，妳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

        她閉上眼，沒再說話。

        不像任何她曾想保護的人。

        只是因為，她答應過母親，要活下去。

        她活下來了，但那個十歲的女孩已經死了，只剩一會呼的殼，裹著仇恨和一堆不得不完成的任務。

        她側倒回床上，盯著裂縫外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