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赎罪》卖给了巴黎一家不太出名的画室,以很低的价格,只要求挂在主展位。
我也不知dao是出于什么目的。
画展的筹备工作我全权交给了画廊chu1理,自己像个游魂一样在巴黎街tou晃dang。开展那天,我甚至没有lou面。
苏晚打来越洋电话,语气兴奋地说《赎罪》在国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有几个藏家出价很高。我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后继续对着sai纳河发呆。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周,画展即将结束。最后一天下午,鬼使神差地,我走进了画廊。
展厅里人不多,三三两两地聚在几幅画前低声讨论。
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赎罪》所在的位置,然后,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画前站着一个人。
熟悉的背影,比三个月前清瘦了些,穿着简单的黑色大衣,肩tou被雨淋得有些chaoshi。
周叙白。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画前,仰tou看着那幅画,仿佛已经站了一个世纪。
我的心tiao骤然停止,下意识地想要转shen逃离。
但就在这时,他缓缓转过shen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找了你好久。"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疲惫。
我下意识地攥紧手心,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找我zuo什么?"
他向前一步,画廊的灯光落在他颤抖的睫mao上。
"我来告诉你一件事。"
他深xi一口气。
“这三个月,我试过忘记你。”
“试过吃药,试过买醉,试过回到那个没有你的生活。”
他的声音开始破碎,每个字都像是从裂feng中挤出来的:
"但是……我zuo不到。"
“每次闭上眼睛,看到的都是你离开时的背影。那个背影比任何噩梦都要可怕……”
他的眼眶红了,突然颤抖起来,额tou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不自觉地弯下腰。
"周叙白……"我下意识地上前。
"别过来!"他猛地后退,声音沙哑,眼神固执地锁着我,"让我说完……求你了。"
他靠在冰冷的墙bi上,借力支撑着发抖的shenti:
"我知dao我那些情绪很傻bi1……很恶心。”
“我知dao我们都会痛苦……”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哽咽,"但是失去你,比那些痛苦还要难受千倍万倍。"
说到这里,他突然将脸埋进掌心:
"那天在洗手间……我不是讨厌你…”
“我是讨厌那样的自己……那个废物一样……还有那些话…"
他似乎说不下去了。
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但是即使这样……即使我永远都好不了……"
“即使还是相互折磨,即使还是痛苦、就算克服不了恐惧……”
他抬起tou,泪水无声地hua过苍白的脸颊,又勾起一个惨淡的笑:
"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
“我终于发现,我像个瘾君子。”
“戒毒一样戒了你三个月,才意识到三个月前,我就已经死了。"
画廊里的法国人好奇地望着我们这对异国的痴男怨女。
我控制不住的全shen发抖,觉得浑shen的血ye都倒liu到脑袋里去了。
我的声音也开始发抖,心情却前所未有地坚定:
“周叙白,谢谢你。”
如果不是他来找我,我们可能真的要就这么错过。
他受的苦太多,却又比我勇敢太多。
我止步在伤痛之下,任由痛苦将我鞭笞。
他却敢跨过那么厚重的、那么令人作呕的痛。
跨过它们来拥抱我。
即使我曾经深深伤害过他。
怎么会原谅我呢?
怎么能原谅我呢?
我努力停止shenti的痉挛。
颤抖地、艰难地向他迈出一步。
紧紧抱住他。
三个月来的空虚、心悸,好像瞬间停止了。只剩下心被填满的感觉。
“周叙白,我不要你改变。”
“你的痛苦,你的崩溃,你的所有不堪,从今往后,都是我的。"
周叙白哭了,泪liu在我的肩tou,滴进我心里。
他也紧紧地、不愿放手地回抱了我。
一旁不知所云的法国人们,突然鼓起了掌,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应该是祝福的话。
雨停了,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照进展厅,恰好落在我们相握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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