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急得結輕滾，卻又不敢問的模樣，杜尚若心頭一軟，指尖在他眉間又停了停。

        可轉念一想，他畢竟是店裏的賬房，若是真有難言之隱，當眾拒絕總歸不好。於是便對韓盧說：「你等我一下，我跟趙秀才說幾句話就來。」

        這種會因她一句話就喜形於色的可愛樣子，只有她才能看到。

        在他眼裏韓盧長得雖好，但子冷，看著就不溫柔，只會悶頭幹活。對上他，自己倒是有幾分勝算。

        杜尚若腳步一頓，轉過，有些疑惑：「怎麼了？賬目有問題可以問阿盧。」

        她的疏離趙秀才也發現了，他確實是對杜尚若有意思，她溫柔能幹，事有主見，讓他忍不住想靠近。

        杜尚若聽了，覺得他更可愛了，點了點頭，又覺得不夠，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你現在這樣，我就很喜歡。」

        趙秀才被這突然闖入的影，嚇得往後退了半步，目光在韓盧冷的側臉和杜尚若微怔的表情間來回打轉，嘴動了動，滿是疑惑地開口：「你們??」

        她忽然湧起一強烈的佔有，不想讓旁人窺見他半分。她湊近了些，聲音輕得像耳語：「是我最想藏在邊，一輩子都不捨得放手的人。」?

        趙秀才來找她，她就找藉口推脫，或是讓繡娘們也湊過來，免得落人口，也免得韓盧吃醋。?

        他抬眼看向杜尚若，又飛快地掃了一眼韓盧，見韓盧正盯著自己，心裏一陣發怵，卻還是著頭說：「那個，我有件事想跟你說，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想逗逗他。

        明明是在質問，卻透著幾分可憐巴巴。?

        這下聽牆角的韓盧就不樂意了，明明只要說他們是夫妻就可以解決的事，她怎麼偏偏說這種模稜兩可的話，給人留了盼頭？

        這五個字說得擲地有聲，趙秀才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方才的期待蕩然無存，只剩下滿滿的尷尬。

        他沒看趙秀才，只轉頭對著杜尚若說：「天都黑了，我們回家吧。」

        杜尚若愣住了，沒想到竟被韓盧說中，布莊開張這麼久，因有著她和韓盧的言蜚語在，她倒是不用煩心這些事。

        杜尚若知他不喜歡，自那以後沒有要事都避免跟趙秀才獨處。

        韓盧聽了，結輕輕滾動了一下，黑眸緊緊鎖著杜尚若的臉，腳尖忍不住挪了挪，幾乎要邁步跟上去，可最後還是生生忍住了。

        杜尚若看著他眼底的急切，又看了看一旁臉色漸沉的韓盧，心裏有些猶豫。

        想到日後趙秀才還會賊心不熄，他便走過去生生站到兩人中間，將杜尚若護在後。

        韓盧的臉聽了，耳尖紅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把頭埋進她懷裏：「你這樣我也很喜歡。」

        話音落時，她明顯感覺到韓盧的體僵了一下，原本放在側的手，遲疑了片刻，終於小心翼翼地纏上了她的腰。

        趙秀才臉頰漲得通紅，急忙說：「不是的??」

        韓盧轉頭看向他，黑眸裏全是冷意，語氣卻異常平靜，平靜得近乎刻意宣告：「我們定了親。」

        他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最後匆匆拱了拱手，聲音乾澀：「是??是我唐突了，祝二位??安好。」說完就落荒而逃。?

        走在前頭的韓盧也停下腳步，轉過看著他們，黑眸裏已經有了幾分警惕。?

        話憋了一天，見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杜尚若也收拾好準備回家，他便喊住她：「杜姑娘！」

        杜尚若看著他，無奈地了眉心，暗自嘆氣：看來今晚回了家，又要通宵哄他了。?

        如今見她突然改變態度，他便急了，生怕再也沒機會跟她多說幾句話。

        趙秀才緊繃的肩膀猛地一鬆，眼裏倏地亮起：「杜姑娘言重了，是我唐突了。既然姑娘以生意為重，那我也會從旁多多幫忙。」

        「我??」杜尚若想解釋甚麼，又說不出話來。

        只要不是心有所屬，那他總會有機會的。

        杜尚若盡量溫和回絕：「趙公子，實在對不住。我如今只想專注於布莊的生意，暫無他念，還望你能理解。」

        剛站定，趙秀才就深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紅著臉說：「杜姑娘，我心悅你。自從我來布莊的第一天見到你，就??就喜歡上你了。」

        等趙秀才的影徹底消失在巷口，杜尚若才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下好了，話都說得這麼絕，若是他明日就遞辭呈，店裏的賬目沒人接手，你又要熬夜對賬，辛苦下去了。」

        只是趙秀才是店裏的賬房，如今人手不夠，若是處理不好傷了他顏面，他賭氣離職，再找個靠譜的賬房可不容易。?

        韓盧猛地轉頭看她，黑眸裏滿是委屈，還有幾分被忽略的惱怒：「人再找就好了，姐姐為甚麼這麼執著一定要他？」

        趙秀才看她皺著眉就知這事黃了，以後她大概是要躲得更遠了。

        他沒再追問，只小聲說：「那??我以後多笑點，你會更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