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闷雷

        窗边一片乌云，幽静地悬着。因它压得最低，像张俯视的脸，整个上午贴在玻璃上，不声不响凝望英飞羽。

        坏天气会影响她的心情，这不属于伤春悲秋的范畴。英飞羽不爱阴雨天，是不爱打shi的鞋袜，不爱没完没了的sai车。

        考虑到今天她既没开车，文越霖又要从严州回来，英飞羽觉得心里阳光明媚。

        她给文越霖发消息，“你下午去单位还是直接回家？”

        文越霖回复她：“直接回家，检查你堆了几天的碗没洗。”

        英飞羽盯着屏幕笑，文字也得意洋洋，“不好意思，昨晚都被我sai进洗碗机了，你一个都看不到。”

        “这么勤劳？”文越霖pei合她，故作惋惜，“那我只能老老实实zuo顿大餐，等英老师回家了。”

        窗外又暗了一层，雨总不肯落下。天气保持沉默，但电脑屏幕光照着她，赋予她脸颊突兀的光泽。

        成叙珍远远地瞧见她，han笑的眼睛像两块萤石，想也知dao在和谁说话。

        “哎，别乐了。”成叙珍靠过去，眉tou挑起，“晚上有个饭局，没说是什么，但估计是见领导，因为要求我带着政企事业bu的组长一起去。”

        她伸出食指，戳在英飞羽肩tou，电脑屏幕正对她们，展示文越霖发来的最后一句话。

        “英组长，让你家那位等着吧。”

        成叙珍无情戳破她的笑脸，像戳破一张经年氧化的窗花。英飞羽垮下嘴角，天际恰好炸响闷雷，撕裂云层的动静将她们吓了一tiao。

        成叙珍吓得直拍心口，片刻后失笑dao：“英老师，您大发雷霆呀？”

        英飞羽也惊魂未定，雷声震响的后劲，简直像敲在她骨骼上，她的shenti一阵阵发麻。

        “闲着没事吃什么饭呀。”英飞羽小声嘟囔。

        “你放心，这种饭局绝对吃不好的，你还有肚子回家吃饭。”

        英飞羽慢吞吞应声，耷拉眼pi告诉文越霖这个噩耗。

        “没关系，把地址发给我，吃完了我去接你。”文越霖说。

        英飞羽抬起tou问：“成老师，在哪里吃饭呀？”

        “湖宴，888包厢。”成叙珍走远了，声音dang过来。

        英飞羽听见酒楼名称，少许笑意再度飞上眉梢。在两年前，她的婚礼前夜，招待近亲和挚友的宴席，正是在湖宴，正是在同一个包厢。

        后来的日子里，没有隆重的场合，英飞羽和文越霖习惯平淡如水的温馨氛围，两年未踏入湖宴。

        故地重游稀释了应酬的疲惫，英飞羽抵达湖宴停车场，把脚迈出计程车前，心情勉强称得上惬意。

        汽车逆着晚高峰通行，她与成叙珍顺利抵达，竟然没碰上半个红灯。

        湖宴所在的片区，雨下得昏昏yu睡，时而醒来当tou浇下一瓢，时而缄默着，不xielou一丝清凉。

        当英飞羽打开车门，一辆汽车轧着积水飞驰而去，浇在她暗红色猫跟鞋上。她倒霉地叹了声，朝干燥的路面赶了几步，半蹲下来用纸巾ca拭。

        从包厢窗口往下看，四楼到地面的距离，模糊了英飞羽的juti模样，变成复杂的颜色。英飞羽的shenti，由三个主要色块组成。

        白色是她肉ti的颜色，那不是一块均匀的白，在某些美妙的bu位，会氤氲一层香气游动的淡粉色。

        浅灰色是她shen上的衣服，她穿着成套的职业装，完全不像刚毕业时，披了满shen花花绿绿的高调色彩。

        暗红色最少，在她一双脚上，也是最像她以前的颜色。她拿着一张纸巾，胳膊轻轻扫动，灰色与白色rong为一ti，反复ca亮那点微末的红。

        英飞羽站起来，把纸巾扔进垃圾桶，犹记得抚平压皱的衣角。

        英飞羽亲切地挽着成叙珍手臂，她有笑意盈盈的脸，朝湖宴大门走，消失在窗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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