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想想,我就要笑出声来。
消息是经由旁人的嘴,七拐八弯地传到我耳朵里的。
“我也喜欢哥哥,”
他醉了。他发现不了。
我的哥哥是一只蚌,好不容易壳半开着,才出一点朦胧的、珠贝色的光。
“哥哥,喜欢星星吗?”
不然,这份突如其来的抛弃,岂不要叫人痛彻心扉?
看,不动心,才是最安全的。
“星星…”
这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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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浅浅的呼在我耳畔。
眼前是一片从指间漏出微光的黑。
“是怎样的喜欢?对妹妹…那种吗?”
一出迟了三年的戏,换个布景,或许能唱得更彩些。
我看不到他,却能更清晰地听见他。
幸好,幸好我早就对哥哥没有期待了。
妈妈。生而不爱,何苦生我?
我听见了他混不清的话语。
哥哥,去了意大利。
我知,稍一惊扰,他就要死死闭合,再也撬不开那一点点
的、藏着秘密的
肉。
“好喜欢…”
“星星…为什么…不对哥哥说…生日快乐?”
那双总是清明的眸子此刻蒙着一层水汽。
“嗯…梦里的星星…可以抱的。”
我说出这句话,带有诱导、欺骗
的。
“不许跑…星星。”
我微微偏过,想去看清他。
蒙在我眼上的手失了力气,缓缓落。
心里生出无比舒畅的快感。
我心里竟生出一种万幸。
回答我的是哥哥的。
哥哥睡着了。
哥哥。诺而不践,何必许诺?
整整三年。我们没再见,听说他学业很忙。
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也好。
他那只手,却带着少年人骨节的朗与薄薄的
意,就这么盖了上来,遮住我的眼睛。
他低低地说。
最后一句,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了我的耳垂上。
微凉。
我把声音放的很轻。
我的心砰砰,转
就想跑,后背却被一双手抱住,倒向他的怀里。
昨天,他说,好喜欢我。他转走了。
如今他回来了,带着北海的许诺。
“为什么,亲我,哥哥?”
我替他褪下那件带着酒气的外套,给他掖好被角,回到自己的房间。
有个离经叛的念
在我脑子里盘旋。
我听不清,可他那副样子勾着我去听。
“…不要看我…星星。”
他脑袋一沉,搁在我肩上,呼均匀,一阵一阵,拂过我的颈窝。
妈妈那张脸上,会出现怎样表情?
――如果让妈妈看见,那位永远对我无悲无喜的妈妈,看见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吻我、爱我到尘埃里的样子,妈妈会是什么表情?
我这样告诉自己,一步步靠近,站在床边,附凑耳去倾听。
他很久没有动静,久到窗外那一点点月光都移了位置。
只是那样碰了一下,便堪堪停住,我能嗅到他吐息间带着梅子酒的甘甜。
这些问话,都烂在了肚子里。
整整三年。那怨,那恨,并没有被时间冲刷,它们在我心底积成一潭死水,上面浮着一层油绿的、有毒的菌苔。
“嗯。喜欢…”
我并不知他对昨晚是否还记得,我连他的衣角都没见到。
很多年前,他说,会带着妈妈那一份,一起爱我。他食言了。
可这场好戏,主角隔天就跑了。
我的哥哥。他果真,是喜欢他妹妹的。
那该是怎样一出多有趣的好戏。
他睁开了眼。
我几乎要以为,他醒了,或者是彻底沉睡了。
在这个家里,连佣人,都比我更早知家人的动向。
为了他光明的未来,提前适应。
他的声音介于少年发育后的微哑与青涩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