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明香端来醒酒汤,“公主,您鲜少沾酒,当心。”
萧韫宁落笔,出春日
阳般的温和笑意,“无碍,明日将这幅字送去浮白轩。”
明香小心翼翼收好字,“公主,时辰不早了,您歇息吧。金樊阁送来一个守夜的男人,很快便到了。”
浮白轩是京中新开的酒坊,东家是鹤州首富,人称“诚善娘子”的岑徽景,其经营的商号遍布天下各地,从钱庄票号到绸缎盐引,无不涉猎。前不久陇西地震,岑徽景还向朝廷捐了十万两白银赈灾,仁心义举传为美谈。
即使是最得的面首,也难逃三月桃花一时红的命运。去年一位国子监的学生因容貌
段与公主过世的心上人相像,极受公主喜欢,风光无限,可没多久公主就腻了。后来这位学生疯了,在一个雷雨交加的深夜,就像今夜一样,暴毙在自家书房,七窍
血,面目狰狞,死状可怖!
送给浮白轩的横批。
凄厉的长啸戛然而止,似被雷电吞噬,消弭在雨夜里。
想到这里,少年背脊发凉,冷汗直。
失了的,要么被送去荒山古寺,落发为僧,一辈子为公主守
祈福,要么就是突然消失,人间蒸发,几个月后,在某个乱葬岗的腐臭堆里,发现一
面目全非、爬满蛆虫的无名男尸。
明香看去,四个大字墨迹淋漓,力透纸背,带着睥睨天下的洒脱与不羁:
公主与皇帝虽为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但却是面和心不和,公主若知晓为面首的他帮皇帝欺瞒于她,必定不会放过他,哪怕只是一次微不足
的看望。这是背叛、是死罪,绝无生路!
的话?
少年涨红了脸,脊背绷紧,更深切的惶恐涌上心――他知
,他大祸临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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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强装镇定退下,心底祈祷上苍垂怜,降下一线生机。可命运无情,推门的刹那,寒光乍现,森然矗立的甲胄赫然出现在眼前,两双锐目如闪电般悍然劈来,势不可挡。仅此一瞥,他意志的堤坝瞬间溃决,轰然倒塌!
萧韫宁提笔沾墨,神色恬淡,毫无波澜,狼毫在宣纸上从容游走,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仿佛那被拖入雨夜深渊的生命,不过是风树叶的轻响。
不听话的,被剜眼,凌迟
死,惨叫声响彻整个禁庭。
他强压下心的惊涛骇浪,膝行上前,讨好的声音带着试探:“公主宿醉,
子必定不适,不如属下……”
醉卧青云。
殿内,素绢灯罩笼着烛火,晕开一室柔光,博山炉静立在桌案上,蜿蜒升起袅袅青烟,安详得如同
不同天地。
岑徽景与公主素有往来,昨日带着绝世佳酿和稀世珍宝求见公主,明面上是为求一幅墨宝镇店。可明香隐约听闻,浮白轩近来颇不太平,似被什么棘手难缠的恶鬼盯上了。如今有了公主这“醉卧青云”四个大字悬于堂上,魑魅魍魉想必也该识相地退散了。这生意,怕是要红透半边天了。
中有禁军负责公主安全,公主还培养了暗卫,守夜并非真的守夜,不过是为了方便公主兴起,让那些新鲜干净的
随时到床上侍奉公主的由
罢了。
萧韫宁又轻笑了声,直直刺入少年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不懂事的,整个家族被连起,
放三千里,永世不得翻
!
那些男人的下场像走灯一样在他脑中疯狂旋转。
他入侍奉公主尚不足月,看不透公主的脾气秉
,只知
公主遇事从容,优游自若,喜怒不形于色,唯有翻云覆雨时,方能从那急促的
息与失控的呻
中,窥见一丝丝她真实的情感――那是一种近乎毁灭的、燃烧一切的
望,灼得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