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夜谈过后，启翛这些天又是送首饰摆件，又是送珍玩衣料，恨不得直接几个美男在她府上想让她高兴，她与阿兄纵然平时吵嘴，却是实实在在骨肉相连的。

        目前可行的所有法子里，都少不了她亲自下场个破绽添上一两笔。

        “不行。”启蛰不等听完就止住了山茶的话。

        山茶点了点，知晓她的忍耐，看向铜镜宽:“殿下放心，我会盯紧此事，力求到天衣无。”

        山茶回神摇摇，“没有。”

        山茶见此，也是神情一落，转念又，“其实以陛下的格，就算知了您想翻证当年的事，也未必会多在意，您要不要?”

        启蛰回看向她，安抚似的一笑，又转过去，抬眼间重新焕发出自信的光彩，她吐出郁气，螓首微扬:“没关系，这次若不行，总也有下次，左不过本事在我手里，还愁没有来日之机吗?”

两个又是互殴，何况那人还是曲下属，还能罪减二等，不论是徒刑还是杖刑，不过是百来斤铜的事。这么模棱两可的一桩案子，他前脚让人说不敢判送交大理寺，等人进了刑，大概就要提‘郭攸属八议之列，有征讨之功，上书要陛下裁决了’。”

        “唯。您放心，我晓得。”

        “可是……”

        她本也以为自己已经足了心理准备，不成想事到临还是狠不下心。

        启蛰抿了抿，“亲征的事若被捧得太高，真换回来阿兄未必乐意，有些污点才好，否则难免让人介怀。”

        她扶案起，不疾不徐地走到大铜镜前，镜中人一华裳高髻云耸威仪无方，可她的视线无视这些，轻微下移，落在眼角那一颗小痣上。

        同样的痣，她阿兄也有。

        “它最大的疏漏就在于全篇只有旁敲侧击，没扔出来一点让人无可置喙的证据，不过是在赌念……”

        “那就好，走吧。”启蛰走过去拍拍她的手，挑了挑眉，笑容格外意味深长，“吴王叔今日宴客，我们可别太晚。”

        “在想什么？”启蛰释放完心情，回过发现她还在愣神。

        天空确实晴朗，只是有大半的窗棂遮挡，终究少了点自由。

        她轻抚眼尾，声音中有着对这不万全计划的不喜:

        启蛰终于哼笑一声，似嘲似哂，“怎么可能天衣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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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我兄长，同父、同母的亲兄长！”

        她走向窗边，用力握住窗框，抬向外看，良久，叹息般:

        山茶默然，可惜殿下喜欢了褚辞玉，要不把褚将军往郭攸面前一扔，或前或后地随便放上两句话，殿下就算一言不发事也都成了，何须这么费力。

        启蛰看了她一眼，交代:“郭攸早晚会被放出来，到时候你少出门去，不要让任何怀疑的话从咱们这里出来，让阿兄有一丁点疑心。”

        山茶一缕缕把发髻绾好，闻言一顿，目光深远，“照您的安排，待他提及此事，所有人就都会知陛下知晓了郭攸在京，崔尚书这步棋也就走完了。陛下不可能见郭攸，可是按律按例，陛下又都得见郭攸，陛下本就纠结的当口，咱们再让人放出些新的消息，惹人议论怀疑，等发酵的差不多，再添上一把火让人议论出征时治军极严的事，供人评判，那时候殿下再提议承认此事既是顺水推舟，又不会让陛下介怀。”

        她纵然有千百种方法让郭攸或是任何人确凿无疑地指出亲征之事另有其人，可归到底，若是阿兄想换回来就罢，若是不想，举着火把暴在火光中迫他的人不能是自己。

        她抬，见启蛰倚着窗，漫看外面景色。

        她替启蛰簪上凤钗，看了看铜镜里启蛰不苟言笑的表情，叹了口气，“只是可惜殿下行军英明，却要让些优柔寡断不识大之人平白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