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刀。

        血水并未奔涌，而是寂静地渗出，暗红缓慢晕染在洁白的布边。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烈的铁锈气息，几名少年忍不住低声气，面色发白。

        龙星搂紧了的肩膀，那位老妇人颤巍巍闭上眼，嘴不停颤动，像在心底默念旧日的祈祷词

        里面的那团东西明显鼓起，比想象中要大，颜色却很奇怪，不是正常的肉色，而是夹杂着发黄与暗红，好像被火烤过的豆腐块，上面散落着一颗颗暗色的小斑点。

        边上有些发白的油脂状组织，已经不再光，而是像被浸泡过的肉，几条细密的血丝爬满了表面。

        “死者的胰已明显胀，质地柔，表面点状坏死与充血显示炎症持续作用，周围脂肪的皂化。”

        亚伯说完看了一眼旁边的安瑟斯。

        安瑟斯点：“说明胰已渗出，开始消化自组织。这是急胰炎典型特征。”

        莉莉了一口气，她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压低了不少，恐怕压在亚伯上有千斤重。

        “哎呀……何苦要继续折辱他……上次都说好了……”龙霆云靠在龙星怀里，被龙星不断抹去眼角泪水。

        亚伯却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影响，他继续小心地扒开那团胀的官，几乎在同一瞬间，里面出一裂开的口子，不是自然张开的样子，而是生生被扯开的痕迹。

        更让人心惊的，是那条裂口旁边，腹内侧的肌肉层上，清楚留着一片淤青，颜色比外面看到的还要深，几乎呈现出发黑的紫红，与刚才切开的口子正好在同一位置。

        亚伯缓缓收回解剖刀，目光在裂口与周围淤青间游移：“裂口边缘呈明显撕裂状，参差不齐，并伴随腹内层暗红紫色淤青。这些特征显示，胰的破裂并非单纯自然溃裂，而是在病变脆弱阶段受到了外力冲击。”

        安瑟斯微微皱眉：“裂口确为外伤，但是否因此可以推断为胰破裂主因，我无法单凭此断言。”

        亚伯点，示意理解：“正因如此，我们需要进一步确认。”

        他小心地从安瑟斯的工箱里取出三片玻璃片，一瓶深紫色，一瓶清亮带微黄的。

        他小心地分别在裂口、颜色暗黄刮下一点血，轻轻铺在干净的玻璃片上。随后用深紫色缓缓覆盖在血迹上，两片玻璃片都呈现出相同变化——颜色迅速加深。

        亚伯观察完反应后递给安瑟斯，自己拿了另一瓶清亮。他小心地在胀大的官表面轻轻刮下一小团透明稍带白的，铺在第三片玻璃片上，再滴上清亮，迅速微微浑浊。

        他确认之后又递给了安瑟斯。

        安瑟斯检查完毕后，缓缓抬起，声音冷静而清晰：“两血反应相同，说明裂口与病变几乎同时发生。胰活显示，病变当时仍于严重阶段。”

        “那么——”亚伯微微整理了一下围裙，缓缓开口，语气沉稳，“综上所述，死者的胰病变已经十分脆弱，而裂口与周围深紫色瘀青的形成几乎同时发生——这说明死者的胰并非自发破裂，而是在病脆弱阶段遭受了外力冲击。”

        他稍作停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据这些观察，我可以断定，外力正是压垮病的最后一击。”

        空气似乎凝固了片刻，众人屏息。

        安瑟斯微微皱眉：“裂口确实是外伤。但医学上，我们只能说明裂口和病变同时存在。这并不意味着外力就是最终致死原因。胰本的病变已十分严重，理论上可能独立导致死亡。”

        亚伯目光未曾动摇，声音依旧沉稳：“我理解你的谨慎，安瑟斯医生。但从裂口边缘的撕裂形态、淤青位置与血活反应来看，我必须坚持——外力在死者脆弱的胰上起到了决定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