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影卫营初见

        僧人将宁安引至甬dao尽tou，那里岩bi豁然开朗，一dao厚重的、看似天然形成的石feng便是入口。他侧shen合十，声音无波：“女施主，前方自有接引。贫僧止步于此。”

        说罢，竟真的转shen，沿着来时的幽暗甬dao缓步离去，灰扑扑的僧袍很快消失在荧石的微光里。

        宁安独自站在那入口前，静立一瞬，随即迈步跨入。

        预想中的黑暗并未降临。相反，天光骤亮。

        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待适应后，才看清眼前景象。这山腹内bu并非全然封闭，上方极高远的穹dingchu1，竟巧妙地开凿着数dao蜿蜒的裂隙，阳光如金色的瀑布，从那些裂隙中倾泻而下，照亮了空中漂浮的微尘，也在下方巨大的岩面平台上投下daodao移动的光斑。光线并非直she1，而是经过多次岩bi折she1，变得柔和而均匀，竟比许多地面厅堂还要明亮几分。

        难dao不怕暴lou？这念tou在宁安心tou一闪而过。但随即，她抬tou望了望那高远如天际、凡人绝难攀及的裂隙，又看了看此地深入山腹的位置，便恍然――这设计大胆而jing1妙，既解决了地下空间的照明与通风，那天然裂隙从外bu看，恐怕只是山ti褶皱，绝难察觉内bu乾坤。

        她此刻立足之chu1，像是一个巨大的“门厅”或交叉路口，空间开阔，地面平整。几chu1光斑正好落在中央，亮得有些耀眼。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杂沓的脚步声伴随着隐约的说笑声从左侧一条通dao传来。宁安转tou看去，只见八九个少年人正结伴走来。他们年纪多在十五六岁，shen形确实如宁安所观察，大多瘦削，但并不羸弱，那是一种jin骨紧绷的瘦。他们穿着统一的灰蓝色短打，衣料普通，有人袖口挽起，有人额上还带着薄汗，神情相对放松，彼此间正用极低的声音快速交谈着什么，偶尔还夹杂着手势，氛围甚至算得上……轻快？

        这与宁安想象中的阴鸷沉闷截然不同。

        这群人也立刻发现了站在光斑中的宁安。说笑声戛然而止。所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几乎是灼人的好奇，齐刷刷地落在了她shen上。这样一个衣着jing1致、面容陌生、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少女，突兀地出现在他们的“地盘”，显然引起了极大的兴趣。

        其中一个眉眼tiao脱些的少年，眼睛一亮，脚步似乎不自觉地朝宁安这边偏移了一点，脸上堆起一个试探xing的、混合着好奇与讨好的笑容，嘴chun微动，似乎想搭话――

        “咻！”

        破空声极细微，却凌厉。

        一枚乌黑的、拇指盖大小的石子，以惊人的准tou和力dao，“啪”一声打在那少年探出的手臂上，不重，却足以让他吃痛缩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直到这时，宁安才注意到，这群人后方几步远，还无声地跟着一个少女。

        她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shen量高挑，穿着一shen不同于其他人的墨青色劲装，衣料在光线下隐隐泛着暗纹，质地明显jing1良许多。她长发高高束起，lou出光洁的额tou和一张极为jing1致却毫无表情的脸。眼眸颜色偏淡，如同覆着薄冰的湖面，静静看向前方那群人，也扫过宁安，没有询问，没有警告，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刚才那枚石子，显然出自她手。但她此刻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玉像，又像牧羊人看着偶尔偏离路线的羊群。

        效果立竿见影。前面那群少年瞬间噤若寒蝉，脸上的轻松好奇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收敛与恭顺。没人再敢看宁安，所有人立刻加快脚步，低着tou，鱼贯从宁安侧前方快速通过，走向另一条通dao，整个过程安静得只剩下急促的脚步声。

        那墨青衣少女在队伍最后，经过宁安shen侧时，脚步未有丝毫停顿，连眼珠都未转动一下，仿佛宁安只是一gen无关紧要的石zhu。唯有她周shen那gu素然而静默、与年龄不符的沉凝气息，留下了清晰的痕迹。

        这群人刚刚消失在通dao拐角，另一个方向便匆匆赶来一名穿着深褐色guan事服的中年女子，额角微汗，对着宁安利落行礼：“公主殿下久候，恕罪。属下这就带您去丙字区挑选。”

        宁安收回望向那墨青衣少女离去方向的目光，那里已空无一人，只有岩bi折she1的阳光静静liu淌。她对着中年guan事微微颔首，什么也没问，仿佛刚才那段小插曲从未发生。

        “有劳，带路吧。”

        她语气平静，跟着guan事走向另一条通dao，柔ruan的绣鞋踩在微凉平整的岩地上，发出规律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