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午舟的偏殿内点了一夜的灯,他几乎一夜没睡,明明灭灭的红光里带着血气,连呼xi都成了一种罪恶。终于临近破晓才浅浅睡了下去,没过两个时辰就重新苏醒,几盏天灯已经撤下去,只有几个gong人用小铲清洁着地上一座座已积成近一尺高的,血和蜡泪凝成的赤塔。
洛午舟想不明白,阴馗离是如何变成现在这个恶魔的。
儿时初见,大雪覆朱墙,他自己跑出来玩雪,看到远chu1站着一个一shen黑衣、约莫比自己大几岁的男孩,在怔怔地看着自己。
洛午舟笑着去拉他的手,把他带到这颗红梅盛开的树下:“不认识的哥哥,我们堆雪人吧,我娘教过我,我也教教你。”
两双小手冻得通红,一个白白胖胖的雪人圆溜溜立在雪地上,煞是可爱。
“哥哥,你好厉害。”小洛午舟惊叹。
“你……夸我?”男孩有些发怔。
大雪纷飞的gong墙一隅,阴馗离得到了他人生第一点,也是唯一一点蜜糖般的甜,多年之后洛午舟已不在他shen边,阴馗离依然会一遍一遍地回想那天的滋味,回忆那双闪亮的眼睛,和一颗怦然tiao动的心。
阴馗离从月影gong回来,倒是xiong中怒气消散了不少,天一亮便又遣安公公把洛午舟送到自己的殿中。
洛午舟自入gong以来几番经历皆是噩梦,最近也一直shenti欠佳,他叹一口气,拖着疲累的shen躯跟上安公公,不知今日阴馗离又要折腾什么东西。
“洛公子,容老nu多嘴一句。”安公公一边走路一边劝,“老nu知晓公子是教书先生,清正赤诚,孚尹明达,可是您书上那一套若是带进这后gong之中,必然是要吃苦tou的……”
洛午舟摇摇tou:“公公,我知dao你的好意,但我宁可shen死也不会和此人同liu,大不了砍了我的tou就是了。”
“可不敢乱说。”安公公咋she2。
“罢了,安公公,你可知今日陛下召我又是要弄什么花样?”
安公公挠挠tou:“陛下说,要召公子一同书法作画……”
“作什么书画?”洛午舟疑惑dao,又舒了口气,“总之不是折腾他那些景官儿就好。”
安公公没来得及接话,两个人就进了大殿,远远看阴馗离站在后tou,旁边立着一扇屏风,他正站在屏风面前执笔沉yin。
“陛下。”洛午舟快步上前行礼。
阴馗离的模样看起来不生气了,他面前这屏风不似寻常,只有单独一扇,高八尺,宽三尺,屏风上布满金银雕饰,唯有中心一圈是素的,形如满月,质如宣纸,微微外凸。这大抵就是叫人题字作画的位置罢。
“午舟,朕正想着要给屏风题字呢。”阴馗离难得温和,对洛午舟招手dao,“午舟替朕想想,要题什么字?”
“陛下zuo主便是,陛下的墨宝题什么都是好的。”洛午舟回dao。
阴馗离拿起手中的笔虚放在空中,洛午舟这才注意到,他的笔并非寻常mao笔,其笔尖改成了刻刀,须用蘸墨刻画在纸上。
大抵是纸不同寻常,洛午舟想,或许是动物pi制的。
阴馗离还是想不出来,于是将刻刀递给洛午舟dao:“午舟,你来吧。”
洛午舟不知dao他要zuo什么,还是接过刻刀,撇了一眼阴馗离,叹气dao:“那臣题上一句罢,最适合题于屏风,时刻警醒屏前人。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是皆以修shen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洛午舟就差把“你这个暴君败坏品德”写到阴馗离脑门上了。阴馗离竟然没发怒,他只饶有兴趣看着洛午舟提笔。
洛午舟摸上这片宣纸,宣纸很ruan,竟然是温的,材质有些奇怪,不像纸,也不像动物pi,洛午舟还没反应过来,刻刀便没入宣纸中,只稍微一动。
嘭的一声巨响。
巨量的鲜血如同瀑布倏然爆发,溅了洛午舟满shen满脸,浑shen浴血,像个屠夫一般。空气中有很多白茫茫的鹅绒飘落下来,如同红梅雪景,煞是美丽。
洛午舟脚下一ruan,跌倒在地。
那圆孔状的宣纸,竟然是屏风后景官儿的肚pi!洛午舟方才,是亲手扎爆了一个景官儿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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